82岁许冠文至今开十年旧车住普通楼，冰箱只有青菜豆腐隔夜饭，拒绝百万美元片酬：我的观众在香港

2018年，《明报周刊》记者敲开跑马地那栋住宅楼的门。

没有佣人应门，是许冠文本人。记者跟着他走进厨房，冰箱门打开——青菜、豆腐、一碗隔夜饭。客厅里没有什么值钱的摆设，窗外能看见楼下停着的那辆丰田车，已经开了十多年。

“钱够用就好。”他这样说。

那年他76岁，身家早已不是秘密。但他住在这里，开那辆车，自己做家务。记者后来写稿时用了“惊讶”这个词。

时间往前推到1974年。

一部成本60万的粤语片在院线上映，没有明星造势，没有铺天盖地的宣传。《鬼马双星》最后收了625万票房，成为当年亚洲最卖座的电影之一。更少人注意到的是，那个叫许冠文的导演做了个决定——保留版权。

那个年代，艺人们都把版权交给片商，换现金。他选了另一条路。几十年过去，这些作品持续带来收益。有人估算过数字，但他从不谈。

1980年代，好莱坞递来邀请函。

《纽约时报》报道过，派拉蒙开出百万美元片酬，请他参演一部亚裔题材喜剧。信件送到香港，他看了，然后写了回信：“我的观众在香港。”

就这样拒绝了。

他坚持用粤语创作。有记者问过原因，他说：“语言是文化的载体，放弃母语等于放弃根。”这话在当时听起来有点倔。1990年代港片整体下滑，很多人北上或西进，他还在香港，每年推出一部作品。《神算》讽刺迷信，《鸡同鸭讲》说传统行业的困境。票房不如从前，但他继续拍。

“喜剧不是哗众取宠，而是让人笑完之后有所思。”

这是他早年主持《双星报喜》时就有的想法。那档节目用幽默短剧讽刺时弊，观众爱看，但他记住的是另一件事——笑声背后该有点什么。

周星驰后来在访谈里提过一句：“没有许先生，大概就没有今天的我。”

1990年，周星驰风格另类，片方质疑。许冠文在《龙凤茶楼》里给了他机会，还亲自指导节奏。刘德华也记得，新秀歌唱大赛落选后的那段日子，是许冠文邀他演《最佳拍档》。

这些事他做了，但不常说。有人叫他“伯乐”，他摆手：“看到年轻人发光，就够了。”

2003年非典，有家医院收到200万港元匿名捐款。还有几家社区诊所陆续收到防护物资。后来受助机构披露捐款人，才知道是他。没有记者会，没有声明，钱和物资送到了，人就走了。

2020年疫情，他的慈善基金会向基层家庭派发防疫包，资助失业演艺人员。这些也是后来别人说出来的。

他不炒房，不炒股，不接保健品代言。

香港明星热衷投资房产的年代，他只有一套自住房。有人开天价请他代言金融产品，他拒绝，还公开说过一句：“你赚快钱，伤害的是信任你的普通人。”

大部分资产放进信托基金，用来支持本地戏剧教育和年轻导演。2016年发起“许氏青年创意基金”，每年资助10位25岁以下的创作者，不要求商业回报。获奖者黄绮琳后来凭《金都》拿了金马奖。颁奖时他站在台上：“创意需要土壤，我愿意做那捧土。”

妻子庄丽真是圈外人，两人结婚五十多年。他坚持每天回家吃饭，拍戏也尽量安排日间工作。女儿是律师，儿子做电影幕后，都没有借父亲的名气炒作。

“我希望他们靠自己站起来。”他说。

有媒体称他“隐形富豪”，他笑着回应：“我们不是豪门，只是普通读书人家。如果有钱就算豪门，那银行才是最大豪门。”

2023年，他演《风再起时》。为了贴近角色，减重15磅，走访退休警察，研读历史资料。他主动提出降低片酬，条件是保留剧本中对历史的批判段落。上映后有人说“过于沉重”，他回应：“历史不能美化，真相才有力量。”

2024年，他获颁“大紫荆勋章”。

致辞时他说：“我不是英雄，只是一个爱香港、爱观众的普通人。只要还能讲一个好故事，我就继续讲下去。”

台下掌声响起。

那一刻，82岁的许冠文站在那里，穿着普通西装，脸上没有太多表情。人们看到的不是巨星，不是富豪，而是一个用了一辈子时间，把选择活成答案的人。

窗外的跑马地，那栋普通住宅楼还在。十年的丰田车还停在楼下。冰箱里大概还是青菜、豆腐和隔夜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