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6年,沈阳工人王朝天偷渡台湾受到蒋介石亲自接见,三年后却被关进监狱,最终沦为卖盒饭老人
发布日期:2025-12-06 20:23 点击次数:140
1966年12月27日,台北国民政府记者会大厅内,20岁出头的季水生(后改名王朝天)在镁光灯下宣布“投奔自由”,成为台湾当局塑造的“第一位投奔自由的红卫兵”。蒋介石亲自接见并与之合影。
然而,三年后,王朝天却被送入台湾绿岛监狱,开启长达十余年的牢狱生涯,最终沦为台北街头无人问津的卖盒饭老人。
1946年,王朝天出生在沈阳铁西区的一个工人家庭。铁西区是当时全国闻名的工业区,烟囱林立,厂房连绵。他的父亲在机车厂做铆工,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,月薪勉强够一家人糊口。
家里兄妹三人挤在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屋子里,冬天靠煤炉取暖,夏天用凉水擦席。工人村的房子是苏联援建的三层红砖楼,楼道里堆满杂物,公用的厨房和厕所总是排着队。
王朝天从小看着父亲天不亮就出门,深夜带着一身机油味回家。母亲在纺织厂做临时工,手指常年缠着胶布。
日子紧巴巴的,但工人村的生活也有烟火气:粮站月底排长队买高粱米,合作社里白菜土豆堆成山,邻居们互相借煤票、糖票。他高中读了一年就辍学了,不是不想念,而是家里需要他赚钱。
1964年,王朝天进了附近的一家五金厂当车床工。车间里噪音震耳,铁屑飞溅,工友们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,手上全是茧子。
每天下班,他站在厂门口看着灰蒙蒙的天,总觉得人生不该是这样。“一辈子窝在车间”——这句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。
那年冬天,他偷偷去派出所改了名字。原名“季水生”是父亲起的,希望他像水一样安分过日子。但他选了“王朝天”,姓“王”是想做人上人,“朝天”是盼着站得高、望得远。改名花了他五毛钱,相当于一顿午饭的钱,但他觉得值。
1965年,车间来了个新工人老刘。老刘跑过船,见过世面。休息时,他蹲在车间角落抽烟,说起香港的见闻:“那边工人月薪三百多港币,能买彩电、冰箱!街上小汽车呜呜跑,女人穿裙子露小腿!”
王朝天听着,手里拧螺丝的动作慢了下来。他算了一笔账:自己干一年攒不下200元,人家一个月就能买他几年挣不来的东西。
更让他动心的是1966年初的一个傍晚。他在废品站花两块钱淘来一台破收音机,捣鼓了好几天才出声。
某个深夜,他调到一个夹着杂音的频道,里面传来软糯的普通话:“台湾同胞生活幸福,家家有冰箱电视……欢迎大陆同胞投奔自由。”声音断断续续,但“数百元月薪”这几个字清清楚楚。他关掉收音机,手心全是汗。
那之后,王朝天常失眠。他盯着工人村斑驳的墙壁,想起父亲驼背的身影,想起粮站排队时踩脏的布鞋。台湾的广播说“投诚者赏黄金千两”,他不敢信;但“月薪数百元”像钩子一样勾着他。他偷偷打听过,香港的学徒工月薪也有40元,而台湾经济正腾飞,工厂缺工人。
母亲发现他心事重重,劝他:“咱是工人家庭,踏实过日子最保险。”可王朝天不甘心。他见过厂里退休的老工人,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晒太阳,一辈子没出过沈阳。他怕自己变成那样。
1966年9月,王朝天请了三天假,理由是“回老家探亲”,工友没起疑——毕竟他平时闷声不响,像个老实人。但没人知道,他裤兜里缝着攒了多年的积蓄,总共87块钱和二十斤全国粮票,够他跑一趟远路。
他先坐火车到广州,一路上不敢合眼。车厢里挤满串联的红卫兵,有人高声背诵语录,有人讨论“革命形势”。王朝天缩在角落假寐,心里却盘算着怎么躲过边防检查。
他听说过有人偷渡失败被送去劳改,也听说过有人成功到了香港“享福”。想到台湾电台里说的“月薪几百块”“家家有冰箱”,他攥紧了拳头。
到广州后,他假装参观革命景点,暗地里摸到深圳河边。天黑后,他躲进芦苇丛,把衣服和钱裹进塑料袋,用麻绳捆在身上。他打算游到香港。
下水时,九月的水已经刺骨。他水性不好,游到一半差点被浪打翻,远处边防巡逻的手电光扫过来,他赶紧憋气沉下去,呛了好几口水。终于爬上岸时,他瘫在泥地里半天动弹不得,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。
上岸后,王朝天按电台里记下的地址,找到一家杂货店。对完暗号,店里的人把他带进地下室。台湾方面的联络员是个中年男人,说话带着闽南口音,先给他换了干衣服,又端来热汤面。
饿急的王朝天狼吞虎咽,对方却拿出本子开始问话:“老百姓吃不吃得饱?”
王朝天知道表现的时候到了。他把在大陆的事情夸大的说,只是为了符合对方的意思。
他知道,把大陆说得越惨,对方越重视。
之后两周,他被安置在香港的临时住所,每天有人来教他“台湾礼仪”:怎么用刀叉、怎么系领带,甚至怎么喊“蒋总统万岁”。
他们让他背熟一套说辞,重点强调“自愿投奔自由”“感恩台湾收留”。王朝天练得认真,因为他听说表现好能分到房子。
1966年12月24日,基隆港飘着细雨。王朝天一下船就被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。记者举着话筒往他面前塞,穿军装的人用力拍他肩膀:“义士,欢迎回家!”
第二天,他被带到台北士林官邸。79岁的蒋介石穿着中山装,握手时手掌干瘦,说了句“有志气”。蒋经国站在一旁微笑,但眼神没在他身上多停留。
摄影师喊着“看镜头”,王朝天赶紧挺直背挤出笑容。这张合影第二天就登在了报纸的头版,标题是“红卫兵弃暗投明”。
真正的重头戏是12月27日的记者会。
上台前,工作人员递给他一件故意撕破的旧衬衣,低声叮嘱:“就说这是你在大陆最好的衣服。”
王朝天照做了,举起衣服时还刻意抖了抖,台下顿时一片快门声。他越讲越激动,最后几乎喊起来:“感恩蒋总统!感恩自由祖国!”口号是早就背熟的,但这一刻他真觉得自己成了“人上人”
初到台湾的头两个月,王朝天的生活乍一看还挺风光。
他被安排住在台北市区一间小单间里,房间不大,一张木板床、一张桌子、一把椅子就是全部家当,但比起很多人露宿街头,这已经算“优待”。
每月他能领到200台币的生活费,按当时的物价,这笔钱够应付吃饭、坐车和日常零用。更让他感到被重视的,是频繁受邀到学校、机关演讲。
那些邀请来得很快,有时一周要跑三四处,讲台下坐满了学生、公务员、军人,甚至还有新闻记者,镜头和话筒总对着他。
每次上台,他都会特意穿上那套在来台前就准备好的破衣——衣服上有不少缝补的痕迹,颜色灰扑扑的,看上去像是穿了多年、吃尽了苦头。
他站在台前,先低着头,用缓慢的语气讲自己“从大陆来”的经历,然后把大陆生活描述得“比稀粥还惨”,说粮食定量不够,一天只能喝两顿稀的,锅里飘着几粒米,小孩饿得直哭,大人面黄肌瘦还要下地干活。
为了增加“真实感”,他还会用手比划碗的大小,形容粥稀得能照见人影,甚至说自己曾经靠挖野菜、啃树皮才活下来。
台下的听众听着,有人皱眉,有人叹息,更多的是露出同情和愤慨的表情。每当讲到“惨状”时,掌声就会热烈起来,不少人站起来喊“打倒压迫”“珍惜自由”之类的口号。
王朝天发现,自己说得越惨,掌声就越烈,于是愈发夸张。有时他会临时加些细节,比如说冬天没棉衣,冻得手指发紫;或者说一家人合用一条被子,夜里翻身都难。
这些话,他讲得顺溜,却不是真的——他心里清楚,大陆虽然不富裕,尤其在一些偏远农村生活艰苦,但远没有到“吃不饱饭”的地步。那些细节,是他为了迎合听众、维持“投诚者”身份,刻意编出来的。
谎言成了他的工具。他知道,台湾当局需要他这样的“现身说法”来证明大陆生活的“黑暗”,来强化自己统治的正当性。
他配合演出,当局就给他住的地方、发生活费、安排演讲,让他有存在感。
他像一个被推到前台的角色,台词是现成的,表情要配合,情绪要到位。起初他还觉得,这是一种“任务”,完成了或许能换得安稳日子。
可他心里明白,这些话一旦说过,就不能回头,回头就是否定自己,否定那些掌声和笑脸。
但这种风光没持续多久。
1967年以后,情况急转直下。
演讲邀约明显少了,有时一个月也接不到一次邀请,学校的礼堂不再等他,机关的会议室也换了主讲人。
生活费开始拖欠,原本月初就到账的钱,拖到月中、月底才发,后来干脆断了两个月。他去问负责接待的人,得到的答复总是“最近经费紧张”“再等等”。
他隐约感到,台湾当局对他的“利用价值”已经耗尽了——新鲜感过去,政治宣传的需求减少,他这个“大陆难民”的样板,就不再那么重要。
更让他愤怒的事接踵而至。
来台湾时,他随身带的几十元人民币和一些粮票。当时入境,这些财物是以“代为保管”的名义收走的,说是怕不安全,等安顿好了再发还。
可当他去要的时候,对方却推来推去,说“账目复杂”“要层层审批”,再后来干脆说“找不到了”。他一次次跑相关部门,递交申请,得到的回复要么是敷衍,要么是直接拒绝。钱和粮票就像石沉大海,没有一点回音。
这对他来说是很大的打击。
钱和粮票不仅是经济上的依靠,更是他心理上的安全感。他原以为,这些东西能帮他渡过刚到台湾的难关,也许还能做些小买卖补贴生活。
可当局一句话“保管”,就把他最后的底气也拿走了。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,所谓的“照顾”只是利用,利用完了就撇清,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要吞掉。
1968年起,他的生活陷入困顿。没有稳定收入,200台币的生活费早就停了,靠偶尔打零工维持,可他没技术证书,也没有像样的经验,找工作处处碰壁。
他去应聘搬运工,人家嫌他年纪偏大;去餐馆洗碗,嫌他动作慢;去工地做杂活,又嫌他没有力气。一次次的拒绝,让他心里积压的怨气越来越重。
他开始在熟人或同乡面前抱怨,说台湾当局“虚伪”“欺骗”,说他们嘴上讲得好听,实际是用完就丢,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不给。
这种怨怼不是一时的气话,而是日子熬出来的感受。他看着街上那些本地人安稳过活,再想想自己当初在台上讲的“悲惨故事”,只觉得讽刺——他为了配合宣传,把大陆说得很惨,可真正落到自己头上时,台湾并没有给他比大陆更好的境遇,反而让他尝到被抛弃的滋味。
1969年初,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。他写了一封长信,信里把自己来台后的经历一五一十写出来,痛骂当局背信弃义、虚伪无情,说他们利用完投诚者就弃之不顾,连钱和粮票都要吞掉,还让他四处碰壁、活不下去。
信写得很直白,没有拐弯抹角,每一句都带着火气。
写完后,他托人寄给几个部门,还抄了一份留在手里。
可他没想到,这封信成了他的灭顶之灾。
1969年2月的那个深夜,台北的风像刀子一样刮着街巷,家家户户早已熄了灯,只有偶尔驶过的巡逻车,车灯在暗夜里划出短暂的光痕。
王朝天的小单间里,他刚躺下不久,门就被人用力敲响,几下粗暴的撞击声把夜的寂静撕得粉碎。开门的瞬间,几名穿制服的人闯了进来,亮出证件,是台湾警备总部的。他们一句话没多说,只冷冷地宣布:“跟我们走,涉嫌‘匪谍’。”
他被带上车,车窗外的街景在黑暗里一闪而过,手脚被扣住,心里的慌乱一点点变成冰凉。到了警备总部,他被直接推进审讯室。
灯光刺眼,桌子对面坐着几个神情冷峻的审讯人员,问题一个接一个抛过来,核心就是想逼他承认自己是“大陆派来的间谍”。王朝天咬定自己是“自行来台求富”,说自己是真心投靠,没有接受任何任务,更没带什么机密。
可审讯人员根本不买账。他们拿出他来台时携带财物的记录,指他“拥有巨额钱财粮票不合常理”——几百元人民币、几千斤粮票,这在当时普通人眼里是天文数字,怎么可能一个普通老百姓随身带这么多?又把他写给当局的长信拿出来,说信里“挑拨离间、诋毁政府”,是别有用心。
几轮交锋下来,无论他怎么解释,对方都认定他在狡辩。
最终,他被贴上“大陆间谍”的标签,定罪依据就是财物“来历不明”和信件“内容反动”。
在警备总部,他被关了整整三个月。
房间狭小,只有一张硬板床,连个窗户都没有,灯日夜亮着,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。每天有人来问话,语气一次比一次严厉,他的嗓子讲哑了,腿坐麻了,可立场没法松动。
三个月后,他被转到另一个拘留所,关押条件稍微松一点,但依旧是被隔离的状态,家属不能探视,外面的消息一点也进不来。
再后来,他又被押上船,船开了很久,海风咸湿,吹得人皮肤发紧。船靠岸的地方是一座孤岛——绿岛。
这里在台湾东海岸外,被当地人称为“地狱小岛”,是专门关押重刑犯、黑帮分子和政治犯的地方。岛上的监狱高墙环绕,铁丝网密布,岗楼上的哨兵昼夜盯着每一个角落。
绿岛的岁月,对王朝天来说,真是苦不堪言。
每天清晨五点,刺耳的哨声准时响起,不管你睡没睡够,都得立刻起床,排队点名,然后开始一天的劳动。
劳动内容是搬石头、修路、种地这类重体力活。石头粗糙,棱角锋利,搬久了手掌磨出血泡,血泡破了就结茧,可第二天照样得搬。
修路要在毒辣的太阳底下铺石子,汗水顺着下巴滴到地上,衣服湿了又干、干了又湿。种地则要弯腰在田里拔草、翻土,蚊虫成群,叮咬得人浑身发痒。
岛上的气候极其恶劣。夏天,太阳像火球一样挂在头顶,地表温度能把鞋底烤软,人在外面待一会儿就头晕眼花。
冬天,海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,湿冷入骨,薄薄的囚衣根本挡不住寒意,晚上睡觉,被褥总是潮乎乎的,冻得人缩成一团。
饮食更是粗劣,主食是糙米饭,菜大多是咸菜、萝卜干,一个月难得见到一次荤腥,能吃上一碗有油星的汤就算是改善生活。
有一次,他和其他犯人一起修路,监工嫌进度慢,用棍子抽打动作慢的人。王朝天忍不住顶了几句,说大家已经尽力了,没必要这么狠。
结果,他被单独关进禁闭室,一关就是七天。禁闭室又小又暗,只有一张木板,连个枕头都没有,吃喝拉撒都在里面。
七天里,他几乎没合眼,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偶尔传来的海浪声。出来后,他变得比以前更沉默,监工说什么就做什么,彻底“老实”了。
在绿岛,他认识了同期的一些“投诚者”,其中一个姓张,是从福建偷渡来的,大家都叫他老张。老张比他早来几年,肤色黝黑,话不多,但眼神里有种看透一切的疲惫。
两人常常在劳动间隙,蹲在田埂上歇息,望着海面发呆。聊起各自的经历,他们都感慨“被人当枪使”。当年在台上,他们配合当局演戏,把大陆说得一无是处,换来了短暂的安全和待遇;可戏唱完了,他们就被丢到一边,甚至当成麻烦处理。
王朝天说:“早知道是这样,当初真不该来。”
老张抽了口烟,慢慢吐出烟雾:“后悔也没用,路是自己选的,走下去就得受着。”
他们都知道,这种感慨改变不了什么,牢里的日子还得一天天熬。
岁月在绿岛的烈日与寒风里无声流逝。王朝天的头发渐渐白了,背脊也佝偻下来,曾经在台上慷慨陈词的模样,被劳作的艰辛磨得只剩下沧桑。
长年累月的重体力劳动,让他落下一身病痛——腰腿常年酸痛,一到阴雨天就像有无数针在扎;胃也坏了,吃糙米饭常反酸;双手关节粗大变形,连筷子都握不稳。
1987年,台湾解严的消息像一阵春风,吹进了许多被高墙围住的家庭。政治犯的家属奔走相告,牢门陆续打开,一批批曾经被关押的人走出监狱,回到亲人身边。
可对于王朝天来说,解严并没有立刻带来自由。他身上还贴着“匪谍”的标签,这个罪名像一道看不见的铁栏,把他继续锁在牢里。
原因很简单——他的案子被定性为“大陆间谍”,在政治敏感的年代,这种身份的人,哪怕外面风向变了,也不敢轻易放。就这样,他比别人多熬了好几年,直到1980年代末,才终于获释。
走出监狱的那天,天色灰蒙蒙的,台北的风依旧带着海腥味。他领到的东西少得可怜——一套旧衣,还有200台币现金。
旧衣是别人穿过洗旧的,款式老,尺码也不太合身;200台币,在当时的台北,连付一个月的房租都不够。
他拿着这点东西,站在监狱门口,一时间不知道往哪儿走。四十余岁的人,看着却像六十多岁的老叟,脸上皱纹深,眼神里没有光彩,只剩疲惫。
他没有技术证书,没有工作经验,身体又不好,找工作处处碰壁。大一点的工厂不敢用他,怕他的“匪谍”背景惹麻烦;小摊贩也不要他,嫌他动作慢、干不了多久。
最后,他只能去台北火车站附近摆摊卖盒饭。盒饭很简单,米饭加一点青菜和咸菜,偶尔能加点鸡蛋,一份卖20台币。
买的人多是赶车的旅客、附近的工人,一天下来,能卖出两三份到五六份,赚个五六十台币,勉强够吃两顿饭。
火车站人来人往,脚步匆忙,很少有人会多看这个驼背的白发老人一眼。他蹲在小马扎上,低着头装饭,手因为关节痛,动作有些迟缓。
有人好奇他的来历,问起他是不是当年那个“投诚英雄”,他只是沉默,不承认也不否认。有人认出他“红卫兵”的身份,追问他在大陆的经历,他也只是低头继续手里的活,像把那些过往都埋进饭盒里。
1990年代初,有人在台北街头见过他。那是个傍晚,车站附近灯光昏黄,他依旧蹲在路边,面前摆着几份盒饭,白发在风里乱蓬蓬的,背驼得厉害,装饭的动作慢得像个静止的影子。
路人来来去去,偶尔有人停下来买一份,更多人是瞥一眼就走。面对“红卫兵”身份的追问,他依旧沉默以对,像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像。
从那之后,再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。是继续在街头摆摊,还是病倒在哪个角落,甚至是什么时候走的,生与死,境遇如何,都成了谜团。
